这一年,2018

#那么紫阳#2018年6月15日,多云,陕西省紫阳县麻柳镇麻柳村。男子姓肖,年过古稀,系麻柳镇青岩村人(现书堰村),因左边颅脑外侧长有肿瘤在17年7月时已感染,因未及时治疗,现左颅脑外侧肿瘤已大面积坏死,据知情人士透露,此人为五保户,贫困户,因无钱医治,县市一级医院又因为治疗费用问题不愿意接收,只能就近找路边诊所做简单的消毒治疗,人生悲哀莫过此…


每一位尾数有8的年份,对于我而言都有着别样的意义,1988年我出生在四川一个五线小城市。98年整十岁,记忆里因为会庆生活动,对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来说真有些得意忘形,因为太过于欢喜,那天居然鬼使神差的把语文、数学课本及资料通通弄丢,天,至今都会想不起来丢了课本,对于那时候的我是如何面对‘杀神’的数学老师,以及熬过我爹的暴雨梨花般的暴揍。

2008年整二十岁,那年在中国的广阔大地上发生了太多的大事,有汶川地震、火炬传递事件、北京奥运会,还有人声鼎沸的西安鱼化寨国际化大城中村,某个狭小巷子里的小饭馆,寝室一帮哥们嘻嘻哈哈高谈阔论对未来怅然的喧嚣声。

2018年而立之年,我与妻子小刘步入婚姻殿堂。人生第一次着西装正服,站在数百来自全国各地的亲朋面前,舞台的中央聚光灯打在脸上,强光线让我有些睁不开眼,面对台下乌泱泱的人头,临时起意现场讲述的爱情宣言与曾经设想的婚礼场景交织重叠,一种恍然若失感在现实生活中参杂着感动、激动、感叹甚至羞涩一瞬间在大脑飞速闪出多种画面,从记忆里蹦出来爆发但又必须要克制,我结婚了。

我爹常说:只有婚姻才会使人成熟,为此我对他的这个观点总嗤之以鼻。未结婚之前,一个人任性的游山玩水,肆意的同父母以及领导互怼,激动时会拍着胸脯指着对方鼻子说:别逼我,大不了不干了,爱特么谁谁谁。可婚后会想着:啥时候能回家看看,看看妻子哪怕在家窝着也比去任何梦想的地方要好,有时独自开车时会感慨,是什么让我这个外向型基因的人,在婚后对原先设定爱去陌生地方的心态变得如此反差,即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也比出门要感觉到温馨与安全。我想可能是婚姻来你的一种侵入感,一种一个人变成两个的组合,婚姻不是一句话,是很严肃的现实生活,是成熟的必经之路。

常言道:人往高处走,水向地处流。从以前的摄影记者,到做烟花爆竹以及短暂的建筑行业乃至与人合资成立装修公司,我的30岁之前总是起伏不定并涉足多个领域,但,怎么也未曾想到,30岁这一年,我会与茶结缘,甚至冥冥之中茶将是我以后为其萦绕安身立命的重心。

2018年在陕西紫阳一个叫麻柳的地方,开始茶的故事。

麻柳毗邻四川万源市与陕西汉中的镇巴县接壤,属于大巴山的深处。厂区的门口,有1972年修建的湘渝线,每天只有一趟绿皮火车在这里停留。山里的人们即使在物质高速发达当下,绝大部分当地居民依旧依靠这趟绿皮火车通勤,往返于四川、陕西。每天推开窗能看见远处的山层峦叠嶂的在雾气翻腾。当地人习惯于每日两餐,没有清早起床拥挤的人群抢占公交,没有轰鸣的汽车的鸣笛,只有鸟叫与远处几户袅袅炊烟。手机不能稳定的刷朋友圈,甚至某个羊肠小道会显示无服务。

这里原始而又清净,留下的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弱病残像大多数农村一样,没有人在乎你穿什么牌子的衣服,开什么排量的车有几套住房,人与人见面都是很熟络又保持着一份质朴的热情与客气。

在新开垦的茶园里,我会找个信号好的地方用GPS对土地的经纬度进行定位并截图,特别会留意海拔的高度,一杯的茶好坏关乎多个方面,一般700-1500米的海拔高度是出云雾茶的必要条件。除了茶树品种的优质,好水,高山,空气质量,土壤的结构以及重金属,农残留的多少也是关系到一杯茶的命运。阳坡茶的特点,阴坡的茶的特点,茶叶原料的鲜嫩程度,是一芽一叶还是一芽两叶,是明前茶还是谷雨茶,甚至杀青,揉捻,烘干,体香,火候的温度,汤色的清亮与否,都要烂熟于心且用时信手拈来。

闲下来,泡一杯茶,从水温的多少,投茶的多寡,用那股泉水来浸泡都甚为讲究。对于此前只喝饮料的我而言,这一年的变化不敢想象。每泡一杯茶,一举一动都有着一份传承,甚至带着一种仪式感。与妻子小刘在盛夏成都鹤鸣茶馆里消夏。小刘说:你这年纪有着与常人不同的背离感,好听点叫成熟,说白了就是无趣没意思。像神经病一样没事跑来坐茶馆,人家夫妻要么是吃美食,要么就是逛街、购物、看电影,而你却喜欢在太阳下干坐。

因为工作的关系,与妻子小刘分居两地,我在陕西紫阳做茶,她在四川老家上班,我们聚少离多,尤其是新婚后便分开,这对于很多夫妻来说简直不能相信。可面对现实的工作,同时作为一个刚入茶行的新人,在这个陌生的领域总要使点力气,吃别人看不到的苦,走比别人更远的路,方能在这个领域立足。

在今年清明的前两天,一位古稀之年的老太太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孙娃,从腰上布兜掏出不到两斤的鲜叶芽头来交鲜叶时,那画面瞬间会触碰到内心深处那处柔软的点。那捧茶用手摸上去带着些许余温,叶面有些湿润,品相算是上层,夹杂着几片大树叶和几根断木棍,芽头均匀而又嫩绿。笑呵呵的说:岁数大了,眼睛不行,摘久了眼睛花,山上坡度又陡,你给评评这茶给个合适的价位。(注:收购茶叶鲜叶时,卖方叫买房收购茶专业的说法叫,评茶。另,评茶会用手如触摸茶叶,用眼睛去看鲜叶颜色及茶叶的均匀程度,是否参杂有其他杂物,用手去感受茶叶温度,对不同等级的茶做出判断分类,然后出价,若鲜叶表面水分过多,会扣除部分重量,鲜叶温度过高会害怕承装鲜叶发酵,当地人叫烧叶子。)

每当对茶叶发展有着困惑的时候,那个老太的笑呵呵的样子都会浮现在我眼前。山里的日总是有着与城里同龄人不一样的身份错位。城市的欲望与喧嚣在山里是寂静与恬淡,这里或许真不太适合年轻人,但凡有些冲动的年轻人在山里都呆不长,滞后的交通与物流,没有琳琅满足的商店,甚至村口的小卖部都不会准时开着,你能买到的除了米面油,想多购得一味调料都极为困难。零食就是方便面,饮料只有矿泉水,网购的物品要4-5天才能到,辗转腾挪还要走几里地到镇上取。可这又有什么呢?夏天的夜晚鸟虫鸣叫,晴天时看着满天繁星,不会担心噪音与光污染,呼吸的空气里带着树木的味道,时间长也不用担心鼻腔里有黑垢。

这捧茶,我把它当我的孩子一样。当你看到收获时,一切的过往都显得不再重要。城里多的是欲望,山里多得是专一。

晚饭时,我妈告诉我,隔壁村那个我拍照的肖姓老头在夏天的时候就去世了,那刻我楞了一下,然后继续吃饭。时光又回到了今年六月的那个上午,有些闷热,我彷徨着想着些事,总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,有些困惑,有些无助,带着些无力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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